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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紫衣大汉一报出他的名号及身份,“六顺楼”的人们全不由打心里起了疙瘩,心里这一慌乱,表面上也就露出了一片惊悚不安之色了,他们也早将“紫凌宫”的内幕摸清了端倪,“紫凌宫”的魁首乃是武林中名倾一时的“笑阎罗”凤啸松,在“紫凌宫”的麾下所属口中,全称凤啸松为“宫魁”,自凤啸松下,有三名“护宫”称为大护宫、二护宫、三护宫,另有一位“红旗老五”——也就是掌刑执法。再下来,便分为“红”“黄”“蓝”“白”“黑”五种颜色。“带子”的阶级,红带最高,黑带最低,每一类“带子”所辖有好手六人,六人中,选其功力最强的一个任“带头”,而“紫凌宫”的一干好汉们也全是有真实本领的,有多少才干,便被编入那一种颜色的带子,一点也不马虎,在这—方面,他们的作风与“六顺楼”相似,没有二流货占着一流位置的紊乱情形,换句话说,他们的行事效率便也相对的明快简洁了。
当然,“紫凌宫”的“红带子”—流,一共也只有六个人,“九头鸟”元德香的名声“六顺楼”方面不会不知道,非但知道,他们还更清楚此人不仅天生神力,勇猛剽悍,而心眼之多,反应之快,更是“紫凌宫”中难得的人才,元德香虽然不是“红带子”的“带头”,但闻说连他们的“带头”也时常以他的主意为行事之准则呢!
周濮的一颗心便像十几个吊桶般七上八下,他暗自嘀咕着,硬起头皮再走上前两步,强笑道:“哦,原来是‘紫凌宫’的朋友,在下周濮,乃‘六顺楼’澹台大当家麾下‘四道金’首领—一”
打断了他的话,元德香声如洪钟大喝:“我知道,我知道,周濮,玉麒麟,嗬!你们‘六顺楼’的人这身穿着打扮,老远—见,包管不会认错!”
听出对方言中有刺,周濮也不由反唇相讥:“就好像你们‘紫凌宫’差不多,你们的行头也是独家招牌,别无分号!”
元德香怪笑道:“你说得对,周濮,所以我们‘紫凌宫’与你们‘六顺楼’才同样的称霸于武林呀!”
舔舔嘴唇竟有些干燥,周濮冷冷的道:“元德香,请问你贸然而来,有何见教?”
元德香一捻胡子,笑道:“不敢不敢,但有一点我要声明,这不能说‘贸然而来’,因为这片松林子并不是‘六顺楼’的私产,乃是皇上江山的一处,亦就是天下万民所共有,谁都能来,谁也可以来,是么?”
早听说这“九头鸟”厉害,周濮今日—对上面,果然觉得对方言语锋利,咄咄逼人,他不由加上三分小心道:“但是,你不可忘记,乃是我们先进来的!”
嗬嗬笑了,元德香:“朗朗天下,任何人皆可立足栖身,哪有先后之分?况且,这片林子很大,地方够宽,再多进来些人,也不嫌拥挤呀!”
周濮不由窒了窒,他呐呐的道:“恐怕……你们不是这个意思呢?”
一拂袍袖,元德香道:“那么,依你之见,我们又是什么意思吧!”
就在此刻,后面水冰心迎上几步,冷峭的道:“元德香,你来意如何,不妨明摆出来,我们没有这么多功夫与你绕圈子净说些不相干的话!”
睁大一双铜铃眼,细瞧了水冰心一阵,元德蓦然大笑如雷:“姑娘可是‘青罗扇’水冰心,澹台又离的掌上明珠!”
水冰心寒瑟的道:“不错,你有什么指教?”
元德香一点头,道:“好,姑娘你既是快人快语,我元某人也就直截了当,请问水姑娘,地下这位被你们鞭笞之人是谁?”
毫不考虑的,水冰心道:“无可奉告!”
元德香双目修睁又敛,—笑道:“为什么?”
水冰心干脆的道:“因为不能告诉你,就好像你们‘紫凌宫’也有很多事情不能告诉我们一样!”
仔细朝地下被抽打得狼狈不堪的卫浪云端详着,好—阵子,元德香才道:“水姑娘,我们因为奉令往前面‘玉良集’去办理一件小事,路经此处,隔着老远便有先头探道的弟兄转回相告,说是这里有人在妄动私刑,鞭笞施虐,而我们出身武林,讲求的便是道义,注重的乃为行仁持义之理,遇着这种事,当然不能不问,不能不管一一”
顿了顿,他又嗬嗬笑道:“想不到的是,这妄动私刑,鞭笞施虐的主儿,竟是我们仰名已久的‘六顺楼’各位好友们呐!”
生冷的一哼,水冰心道:“元德香,好听的话谁也会说,冠冕堂皇的理由谁也会编,你们‘紫凌宫’果真是如此讲究仁义道德的江湖组合吗?”
—扬脸,她又接着道:“再说,我们如此惩治这个人,自然也有我们的道理,你们焉知这人不是罪大恶极,该受此刑?姑不论你们不能干涉我们的家务事.就算可以干涉,你们似乎也应该问明曲直是非再说话,岂可黑白不分,混淆不清的硬给我们扣上‘妄动私刑’,‘鞭笞施虐’的帽子!这不显得你们太浅薄幼稚了吗?”
不愠不怒,元德香却连连点头,他笑道:“说得有理,说得有理,水姑娘,你实在深明大义,言词中肯一—”
接着,他满脸期盼恳切之色的道:“既然如此,水姑娘,为了向方才的浅薄与幼稚表示抱歉,你可以说明鞭笞此人的原因么?”
料不到元德香如此会找空隙,捉漏洞,打蛇随棍上的这么来一手,水冰心不由又气又窘,她大声道:“为什么要告诉你?”
故意叹了口气,元德香道:“如果水姑娘不说明事情真像,岂不显得自家理屈?我们身为武林人士,难道就眼看这么一个年轻后生横遭暴虐,奄奄一息便不加闻问了么?这未免太不够英雄风范了……”
感觉得出对方浯言之中隐含威胁,水冰心知道元德香的意思是说:假如隐讳真像不讲出来,便表示你们的不对,那么,他可要“打抱不平”,“济危扶难”,“伸张武林正义”了,易言之,对方乃是要找借口启衅生事,但,水冰心一时不明白的是,元德香为什么坚持要知道他们鞭笞卫浪云的内幕呢?
突然——一
水冰心一怔忡,她恍悟了,是的,“紫凌宫”的人不是也和他们——样,正在竭力搜求那些可能异日为敌的对方弱点,可疑之处,以及任何可资启疑的蛛丝马迹,以求在这里发现什么,获得什么,便利将来争雄武林的行动,而显然元德香是感觉到他们鞭笞卫浪云之事还有着蹊跷与内情的了,他不就正在坚持着要明了其中原因么?他的目的,还不是要借此机会发现点什么,获得点什么,弄点意外的收获?而卫浪云的身份又是何等重要,对他的得失又何等地关系全局?如若叫对方知道了这回事,恐怕他们就将不顾一切的劫夺卫浪云到手了!
水冰心环顾四周,心绪惶惶不宁,她明白,“紫凌宫”方面不是元德香一个人来的,他方才已经表明“我们”两字了,可见他的人也不少,而且现在全隐伏松林周围,非但多寡不明,是些什么样的角色也不知道,不过,从元德香那种悠然自在,轻松安逸的形态看起来,显然他是有着胜算把握的,再看看自己这边,除了“四道金”首领周濮,“三道金”首领唐明之外,就全是二道金、一道金的人物,再下去更是些武功平常的角色了…
于是,水冰心暗自决定,再怎么样眼前也要忍气吞声,虚与委蛇,不能火并起来,她晓得若是万—动上手,吃亏的必是己方无疑,“紫凌宫”那边未露面的人不谈,光是一个元德香,也已叫人有些忐忑不安了……。
瞧着水冰心紧皱的双眉,沉郁的凤眼,那种神色不定的脸容,元德香即已明白他的威胁生效了,嗬嗬大笑,他紧逼道:“如何?水姑娘,你是愿意见告呢,还是不愿?”
勉强点头、水冰心道:“此人与本楼有宿怨,又曾经得罪过我,就是这样了。”
元德香笑容一收,凝重的道:“什么宿怨?如何得罪于你?”
水冰心正自因为对方的得寸进尺而愤怒,唐明已忍不住暴叱道:“姓元的,你以为你是干什么的,竟然如此咄咄逼人?你当我们‘六顺楼’的人全乃你的下属么?”
铜铃眼暴瞪,元德香吼道:“闭嘴!你懂得规矩不?我正在和你们大当家千金说话,你个下人狗腿插什么嘴?”
一下子气红了脸,唐明怪叫道:“妈的皮,你呵斥我?你是患了失心疯啦?竟然呵斥起我来!告诉你,姓元的,我们不吃你这一套!”
冷冷一笑,元德香傲然道:“恐怕你是非吃不可了,唐明!”
也不管人家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名字,唐明愤怒的踏前一步,大吼道:“元德香,你不妨试试,我要看看你们‘紫凌宫’的‘红带子’—流人物有些什么不得了!”
元德香不屑的道:“就凭你?”
咬着牙,唐明道:“就凭我!”
狂笑一声,元德香突然大喝:“孩子们!”
四周立即起—片轰喏,眨眼间,十二名紫袍武士闪出松林后,这十二个人。六个是白色腰带,六个是黑色腰带!
嗬嗒笑着,元德香道:“老实说,唐明,你是‘六顺楼’的‘三道金’首领,以你们‘六顺楼’的地位条件划分来言,你的份量充到天也不能与我们‘紫凌宫’的,‘黑带子’—流平行,你想与我这‘红带子’身份的人比试,嗬嗬,还差了—大截呢!”
受到对方如此轻视,唐明不由气冲牛斗,双目冒火.他暴叱道:“少在那里大言不惭,姓元的.你不妨试试看我与你是否果真差上一大截!”
元德香威胁的道:“当真?”
—挺胸,唐明昂然道:“自然!”
就在双方这种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里,水冰心突然尖厉的道:“唐明,你回来!”
呆了呆,唐明犹豫的道:“大小姐,我……”
冷硬又森严的,水冰心道:“我叫你回来,唐明。”
尽力忍下这一口难忍之气,唐明终究还是不敢违抗他们大当家千金之谕,悻悻然的退了回去。
得意洋洋的一笑,元德香道:“识时务者为俊杰,可惜这俊杰却未叫‘六顺楼’的男子汉承当,反而由一位弱质小姐所顶替了!”
冷哼一声,水冰心道:“元德香,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了,我之所以如此做,并非意味着我畏惧你,只是我不欲多生事端而已!”
一挥袍袖,元德香缓缓的道:“水姑娘言重了,没有人说你畏惧我们呀,由这个举动看起来,姑娘你还颇明事理呢!”
水冰心漠然道:“你可真是能软能硬,元德香!”
笑了笑,元德道:“姑娘过誉了—一”
牛蛋似的眼珠子一转,他又阴笑道:“至今,姑娘尚未见示这挨鞭之人是与贵楼结的什么怨,又与姑娘你有过什么仇,姑娘明告,说不定我们也能代替姑娘出一口气呢……”
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愤怒激动,水冰心冷冷的道:“好,我便也告诉你,这人一直在江湖上与本楼作对,处处给本楼添惹麻烦,另外,他亦曾经侮辱过我,就是这样了,元德香,这些够不够?”
沉吟片刻,元德香笑道:“够了,太够了,难得姑娘如此开诚相见,倒使我们好生过意不去,这样吧,姑娘,我们也为你尽点棉力,请将这小子交给我们好生整治他,也算替姑娘煞煞恨,怎么样!”
猛一咬牙,水冰心凛然的道:“不劳各位费神,对这人如何处置,我们自有我们的腹案,犯不着麻烦各位了!”
元德香满面热诚的道:“客气客气,水姑娘,就将此人交给我们吧,这没有什么麻烦,我们包管整得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敢开罪贵楼及姑娘……”
神色越加变得难看了,水冰心道:“用不着,元德香,多谢你的好意。”
往前凑了—步,元德香又道:“我看,水姑娘,还是将他交给我们的好!”
寒凛凛的,水冰心道:“元德香,你这是硬缠活要了?”
搓搓手,元德香忙道:“不敢,我们全是一片好意!”
厉声笑笑,水冰心尖刻的道:“好意?什么好意?好意全叫狗吃了,姓元的,你不要得陇望蜀贪心太甚,告诉你我们不吃这一套!”
悠闲又安详的,元德香语中有刃:“那么,水姑娘,你们吃的是哪一套呢?”
水冰心气得粉脸煞白的道:“到底你想怎么样,元德香,你说吧!”
一捻胡子,元德行慢吞吞的道:“很简单,我们要将此人带走?”
深深的吸了口气,水冰心,“假如我们不答应呢?”
笑笑,元德香道:“只怕由不得你们呢。”
脸色铁青,水冰心咬牙道:“说来说去,你们还是要用暴力?”
踱了两步,元德香一扬头:“老实说,水姑娘,这选择之权全在你们,若不到必要,谁又愿意流血拼命呢?是不是?”
重重一哼,水冰心道:“你好阴毒!”
嗬嗬大笑,元德香道:“岂敢岂敢……”
沉重又艰涩的,水冰心继续努力尽量图使情势好转,她憋着满肚子委屈,却只好忍气吞声的道;“元德香,你可曾斟酌过,如果你现在和‘六顺楼’撕破了脸,即等于宣告你我双方的敌对明朗化?也间接造成武林中的浩劫?这后果非常严重,希望你多加考虑……”
元德香沉稳的道:“我说—句真心话,水姑娘,假设你不依我的要求,我就只好如此,而你我双方壁垒分明,相互对立的情势早已形成,又何在乎暗里或明朗?再说,武林中的—场大战迟早将起,就算不为此事,也必将为了另一件事,既然早晚都要狠干一场,今天的事做导源与以后的事便无甚分别了,相信姑娘你一定看得清楚!”
知道元德香是抱定决心要卫浪云到手了,水冰心现在也已无话可说,无计可施,她非常艰辛的在琢磨着要不要动手,而动手,大约失败的可能性较大,不动手呢?只好将卫浪云拱手让人,再缀—上个丢人失颜的窝囊名份,反正,任何—样选择,全都是相当困难的……
元德香打铁趁热,他重重的道:“水姑娘,你可打定主意了么?”
目光炯亮的四扫,他又威猛的道:“不过,水姑娘,我劝你还是退让一步的好,就以你们目前的力量来说,不会是我们的对手!”
闭闭眼,水冰心肃然的道:“但话又说回来,元德香,就算你打赢了我们,恐怕也逃不出多远,你不可忘记,从‘玉良集’往前,已经是本楼的地段了!”
那么深沉的一笑,元德香道:“关于这一点,水姑娘,却无庸你来操心,这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,嗯!”
下意识的绞动着纤纤的双手十指,水冰心有着强烈的恨意:“元德香,这个人只是我们的—个虏囚,为什么你非要硬将他要到你手里不可?”
严肃的,元德香道:“相信你多少知道点其中奥妙,水姑娘,真人面前不说假话,又何苦非讲穿了不可?”
水冰心绝望的望向周濮,周濮却面色木然,毫无表情,没有一丁点暗示或举动。
牙咬下唇,片刻后,水冰心刚强的道:“元德香,我无法答允你的要求!”
似是未出意外的嗬嗬大笑,元德香道:“你可不要后悔哪,水姑娘!”
一侧,唐明气涌如山的咆哮:“姓元的,后悔的人恐怕是你!”
元德香双目骤睁,神色寒凛,他暴叱道:“孩子们,上了!”
六名白带子大汉猝然向左,六名黑带子人物便转朝右面,元德香右手一招,狂烈的道:“水姑娘、唐明、周濮,来来来,我元德香一个人便伴着你们三位走上两招!”
唐明斜步滑出,冷笑道:“跋扈混帐,我姓唐的就独个儿与你玩玩你就受用不尽了!”
就在这双方即将展开火并的一刹,地下,形态委顿不堪的卫浪云已忽然开了口,他沙哑低弱的叫道:“老元,元德香……”
意外的一怔,元德香立即举臂示意所属暂勿攻扑,他目注卫浪云,宏亮的问:“朋友,你也认识我?”
吐了口气,卫浪云喘着道;“不认识,但听过你的大名”
点点头,元德香缓缓的道:“很好,你与‘六顺楼’的贵友们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?以至叫他们将你揍成这种惨状?”
卫浪云手抚心口,痛苦的道:“我是被他们硬抓来的,哪有什么梁子瓜葛可言?他们全在血口喷人,故意加人以罪……”
尖叱一声,水冰心叫道:“你给我住口!”
舔舔唇,卫浪云道:“元德香,你可是亲耳听见了?他们是心虚啊,心虚了才不敢要我说话,才要封我的口啊”
面色涨红泛紫,唐明大吼道:“还不闭上你那张污嘴?满口放屁的东西!”
元德香勃然怒道:“你有办法就过来封住他的嘴,唐明,光在那里大呼小叫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?”
唐明一挥手上的铁杆子,厉喝道:“姓元的,你当老子怕你?”
“呸”了一声,元德香夷然道:“下三流的角色也配说此狂话?”
侧脸,他又向地下的卫浪云道:“有话就说,朋友,我替你承担着了!”
卫浪云微微痉挛着,暗哑的道:“他们迫害我,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头上折磨我,元德香,你可不要上他们的当,‘六顺楼’的人全是一群豺狼虎豹呀……”
冷森的一笑,元德香道:“放心,我元某人招子雪亮,这大半辈子以来,若论上人当的事,可还数不出—件事来!”
水冰心在那边又是焦急,又是惶恐,又是愤怒的大叫:“你再多说一个字,可不要怪我们辣手无情!”
装出一副痛楚莫名之状,卫浪云道:“你们早已辣手无情了啊……”
无德香暴烈的道:“不用理她,朋友,有我在此,谁也伤不了你,你先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?哪里出身?”
急怒交加的,水冰心厉叱:“你敢说一—”
卫浪云缓缓的道:“我姓卫,叫卫浪云,‘勿回岛’少主——”
“主”字还刚刚飘荡空气中,斜刺里,一条七尺长的“龙舌鞭”已电也似飞戳卫浪云的太阳穴!
暴笑如雷,元德香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,双掌猛抬猝抛,一片劲烈的劲力“呼噜噌”猛卷而出,一下子便将那条“龙舌鞭”撞出六尺!
元德香的这一手,敢情还是正宗的“大力千斤掌”法!
那突然偷袭卫浪云的人,嗯,竟是站在右边—直甚少吭声的“玉麒麟”周濮呢!
嘶哑的叫着,卫浪云气恨的喊道;“老天呀,竟还想杀人灭口……”
手指着退出老远去的周濮,元德香狠辣的道:“姓周的,你再轻举妄动一下,看我能不能将你的颈子也给你扭断!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!”
说着,元德香又异常振奋激动的问卫浪云:“朋友,你可当真是卫浪云?‘银雷’卫浪云?”
叹了口气,卫浪云道:“事到如今,我还有心情和你做耍子么?再说,在这种场面之下,我道出真名实姓来,等于泄了底,于我并无丝毫好处……”
十分意外加上十分惊喜,元德香连连搓手道:“我想也不会假,你说得很有道理-----”
突然,这位“紫凌宫”“红带子”的能手又将那张威猛的面孔一沉,冷厉寒绝的道:“不过,虽然如此,我却仍要警告你,只要你有—点虚诈之处,你即将后悔不及了,我们‘紫凌宫’对付一干刁徒顽奸的法子,不是你方才所挨的一顿皮鞭所可以比拟的!”
卫浪云苦笑道;“我活得不耐烦?拿着自己的名姓唬你这寿头?”
浓眉倏竖,元德香叱道:“小子利口!”
叹口气,卫浪云涩生生的道,“你也别叱喝,换了我在寻常时候,似你这等的角色再来两个我卫大少也不放在眼中,说一句大话便是龟孙!”
突然大笑起来,元德香用力点头道:“不错,你是卫浪云了!”
卫浪云干哑哑的道:“怎么你现在深信不疑啦?”
元德香怪笑道:“传说‘勿回岛’少主卫浪云风流倜傥,洒逸不群,且为人狂放,不拘小节,行事举止豪迈磊落,语多诙谐笑谑,朋友,呃,你如今的形态模样,不是完全符合么?所以说,你不是卫浪云是谁?”
皱皱眉,卫浪云轻喟道:“想不到你们对我这块料所下的功夫还蛮深的哩……”
一拍手,元德香道:“当然,不过如今证实了你是卫浪云,那就只有对不住请你随同我们走一趟‘紫凌宫’了!”
卫浪云干脆的道:“十分乐意,‘六顺楼’的这批畜生可整惨我了!”
元德香忙道:“你放心,呃,卫少主,我们‘紫凌宫’是决对不会和他们一样蛮横无礼的,你到了我们那里,就可知道我们待你如同上宾了!”
点点头,卫浪云道:“不过,你又如何将我带走呢?‘六顺楼’的人只怕不依哪,他们硬是要押我回‘石云山’受罪呢……”
沉猛的一笑,元德香道:“恐怕由不得他们,如今他们势必放手不可,否则,我们就用刀刃和生命解决这个问题!”
卫浪云低弱的道:“为了我而流血损命,未免太不值得……”
双目圆睁,气势如山,元德香道:“卫少主,我不相信你还不知道你身价之高,影响之大,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,你的如今的重要性简直比得上万岁爷的小舅子,休说为了你损失几个人不算什么,便连我的这条老命一起坑上,我们的宫魁凤老大也会点头称善呢;只希望你莫出歪点子,别打邪主意,好好跟我们—起回宫,也就算对得我们将你救出‘六顺楼’魔手中的一片苦心!”
连连点头,卫浪云道:“我保证规规矩矩的随同你们一道走,要不,我也未免太没有人情味了,你们的凤宫魁我老早就想拜谒一下啦!”
严肃的,元德香道:“只要你去了,我们宫魁还不奉如贵宾?那时天天盘恒,有你谈笑消磨的时间了!”
坐在地下,卫浪云虚弱的—笑道:“那就快点吧,老元,我恨不得立即跟你们上道-----可恨‘六顺楼’的人马拦着路啦……”
磔磔怪笑.元德香豪壮的道:“莫急,卫少主,看我元德香为你开道!”
此刻——
“六顺楼”的人马也已布好了阵,形成—个半弧形的包围圈子,以水冰心居中,周濮、唐明紧立两侧相护,另外,“两道金”的人与“一道金”的人分列而立,至于那些寻常角色,便站到最边上去了。
自然,“六顺楼”的人们是十二万分不愿动手的,但形势所逼,却非要动手不可了,他们在无计可施之下,也只好硬起头皮一拼,因为若要叫他们不战而拱手让出卫浪云,这是决不可能的事,他们就算再顾虑,也得为自己与“六顺楼”的颜面名声着想,而且,设若他们果真如此窝囊,怯懦了,回去之后,“六顺楼”森严的律法也饶不得的呐……
“紫凌宫”白、黑两种带子所属的人物十二名,自然背靠着背,白带子的人向左并立,黑带子的入朝右戒备!
而卫浪云,便坐在两军对峙的斜边上。
现在,元德香正对“六顺楼”的人马,大声道:“水姑娘,难怪你这么坚持着不肯说出此人来历内情,更不许我们将他带走,原来这位朋友竟是‘勿回岛’的少主卫浪云,这等重要的无价宝!”
冷冷的,水冰心道:“不是无价宝,是—个非常重要的人质:元德香,你不要口里说得好听,其实你心中亦和我们同样的如此认为!”
元德香宏烈的道:“胡说,我们视卫少主如上宾贵客,决不似你等的阴狠霸道,竟对他横施暴虐!”
水冰心强硬的道;“这姓卫的骄狂跋扈,岂堪上宾之礼?不管你怎么说,元德香,你就是不能把他带走,他是我们的!”
怪笑如枭,元德香道:“你们的?凭什么是你们的?他卖给‘六顺楼’了?押给老澹台了?水姑娘,你说这话也不怕人们嘲笑?”
粉嫩的面颊迅速抽搐,双眸如焰,甚至连水冰心的两只玉手手背也浮起了青色的脉络,她愤怒的道:“我们费了无比精力才拿住他,你们却要由半途横加劫夺,只为了他对你们十分重要,难道说他对我们就无关宏旨吗?更不论姓卫的尚与我有着一段仇怨在其中了;元德香,你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,你该知道在江湖上闯,捡便宜不是这种捡法的!”
元德香粗暴的道:“武林中原乃你争我夺,江湖上本是弱肉强食;各出心裁,互有妙策,哪来这么多道理讲?而且,与你们‘六顺楼’更谈不上!”
冷凄的一笑,水冰心道:“早就知道你是挂羊头,卖狗肉之流,刚才你还满口的仁义道德,扶危济困呢,言犹在耳,怎么一下子就完全改头换面了?”
重重一哼,元德香狰狞的道:“身为武林人,不错是首重忠义仁慈之道,须助危围,锄奸恶,而我们眼前所行,亦并未违背此道,你们‘六顺楼’即是奸恶,卫少主便正处于危困之中,我们援救他,打击你等,不是完全符合江湖正义者的宗旨么?又何来挂羊头,卖狗肉之处?”
气得粉脸成青,水冰心尖厉的道:“你强词!”
大马金刀的一岔腿,元德香暴烈的道:“如何?你们一定不放手么?”
水冰心切齿痛恨,双目如火:“元德香,你不要做梦!”
狂笑一声,元德香断叱:“下手!”
六名“黑带子”大汉与另六名“白带子”人物闻令之下,立即凶猛冲向“六顺楼”的半圆阵势,“六顺楼”那边的人马也迅速迎上,眨眼间,寒光闪射,叱喝急厉,双方也已杀成一团!
“青罗扇”水冰心施展着她的尺长青绢钢骨特制而成的“青罗扇”,又快又轻又狠的以一己之力独战两名“白带子”敌人,别看她平时纤弱冷漠,一旦动起手来,其利落矫健之处,可是一点也不含糊!
“六顺楼”方面,四名“两道金”的好手缪传春、包杰、蔡钦、杨辉已与另四个“紫凌宫”的“白带子”角色捉对儿拼斗起来,而六个“黑带子”人物却与“六顺楼”这边“一道金”的四个人加上八名大汉混战成一团,有“四道金”首领身份的周濮闪电般攫向卫浪云,唐明却悍勇无比的直冲元德香而来!
微出意外的“咦”了一声,元德香蓦地大旋身掠开,双掌暴起,带有浑厚至极的“大力千斤掌”劲,斜刺里横卷周濮!
周濮先前吃过元德香的暗亏,他深深知道对方掌劲之强烈,是而不敢硬闯,凌空翻滚,又倒射回去!
令元德香意外的是,在他预料中,“六顺楼’那边向他挑战的人应该是身份较高的周濮才对,但却换了地位次于周濮的唐明,这一着,可说颇为令人不解!
不过,卫浪云却十分清楚这个道理,他知道:“飞钓流星”唐明在“六顺楼”中的职位虽较周濮为低,事实上本身的功夫却超出周濮不少——这也是“六顺楼”的各级能手分段里唯一的一件反常之事,造成这种情势的原因有三:一是唐明加入“六顺楼”的资历没有周濮长,二是唐明在三年前与大当家澹台又离老妻身边的一个侍女发生恋情,最后那侍女落了个珠胎暗结,感到无颜见人,羞愧之下自缢而死,唐明出了这个纰漏,即曾受到极重惩治,也大大的影响到他今天的升擢,第三,则是唐明武功虽高,脑筋却不大够用,比起周濮的慎思狡诈来,可说差上一大段距离,有了以上三个原因,唐明便只好眼睁睁的屈居“三道金首领”之位,无法爬上“四道金首领”的交椅了,当然,这些事全乃“六顺楼”方面的内幕秘闻,甚至连“六顺楼”本身的人也有很多不知道的,可是,却逃不过田寿长暗中布置的眼线耳目,完全将这些可能刺探到的大小消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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