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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D小说网 www.cdjxj.net,最快更新血帖亡魂记最新章节!


    卫武雄厉声道:“你不配与本少堡主答话!”

    白薇不甘示弱地道:“与你讲话是看得起你!”

    当这多人之面,被一个侍童抢白,卫武雄怎能吞得下这口气,登时杀机上脸,向前迈进一个大步,戟指白薇道:“杀死你真是污辱了少爷的手掌!”

    白薇一横身道:“姓卫的,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!”

    “找死!”

    呼的一掌,向白薇直劈过去,掌出人杳,白薇鬼魅般地横移三尺之外,卫武雄造诣的确不凡,竟然把发至半途的掌劲硬生生地收了回来。

    白薇低唤了一声:“少主!”意思是请求该不该出手。

    甘棠业已动了真火,冷森森地道:“教训他一次!”

    卫武雄更是暴怒欲狂,可能他平生第一次受这般侮辱,双掌一抡,扑向了甘棠,这出手一击,不但快逾电闪,而且玄奥无伦。

    “哼!”

    冷哼声中,接手的却是白薇,快,快得简直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闷哼声中,人影一触而分。

    白薇仍在原位,似乎根本不曾动过手的样子。

    卫武雄连退三步,胸前飘落数片掌形衣襟,里外数重衣衫,被掌力侵触飘坠,胸前赫然呈现一个血红色的掌印。

    “天绝掌!”

    堡主西门嵩先惊呼出声,接着是群雄哗然。

    就在惊呼声中,卫武雄身形晃了两晃,“咯”地栽了下去,眼见是活不了了。

    在场的一个个惊魄出窍,谁能相信一个娇若处子的侍童,出手一个照面,使一个一流高手伏尸。

    侍童如此,主人不问可知。

    这,完全证明了甘棠的身份来历。

    群雄暂时忘了“血帖”的恐怖,圭神贯注在这骇人的事件上。

    西门嵩皱了皱眉,沉声道:“卫少堡主固属不当,但他的动机是想揭开‘血帖’之疑,公子贵介出手伤人性命……”

    这话是目注甘棠而发。

    “无名老人”干咳一声,接上话道:“天绝门能杀人也能活人,施少主,还他一条命吧!”

    甘棠冷眼一扫言行诡异的“无名老人”,转向紫鹃道:“原谅他这一次!”

    白薇与紫鹃实际年龄已届半百,只因驻颜有术,保持了青春,甘棠虽没有参研“灭绝奇书”中的“歧黄篇”,但他深信二人必可办到。

    紫鹃应了一声,举步上前,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手法,连点卫武雄一十八处穴道,然后顺手摸出一粒药丸,托开下巴,塞入口中。

    工夫不大,卫武雄面色由死灰转为红润,口中呻吟出声。

    “天绝门”奇术重现江湖,所有人瞠目咋舌。

    紫鹃冷冷地道:“休养三日可以复原!”

    西门嵩立即命人把卫武雄抬了下去。

    一场风暴,算是平息了。

    原先那恐怖的意念,又重袭上众人心头。

    “血帖”出现,证明“死神”已到了堡中,人人自危,似乎“死神”就在身旁,随时都可夺去自己生命。

    西门嵩脸色不停地在变幻,似乎他已沉不住气了。

    世间再没有比这无形的恐怖,更令人难以承受的了。

    唯一神色自若的,只有“无名老人”一人,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,但他又是以管闲事出名的,这也许就是他之所以莫测高深的原因。

    甘棠本有一斗“死神”的雄心,但他对眼前这些皂白不分的人物,已失去了信心,同时传音告诉他“天绝门”不参加结盟,所以他已没有留此的必要,当下抱拳向主人西门嵩一礼道:“望堡主原谅冒昧进谒之罪,在下告辞!”

    西门嵩眉峰一紧道:“怎么,施少主要走了?”

    “是的!”

    “莫非少主对刚才的误会不释于怀?”

    “没有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关于结盟的事……”

    “抱歉,在下不敢擅专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凛于血帖附上的警句了?”

    “还不至于,除魔卫道,敝门决不落人之后!”

    “那为了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这一点歉难奉告,请多多海涵!”

    峨嵋“定慧师太”高宣一声佛号道:“阿弥陀佛,‘天绝门’技艺超群,造福众生,这正是时候,施主如果有意独善其身,那就错了,俗语说:覆巢之下无完卵,还请施主三思!”

    甘棠冷冷一拱手道:“望师太记住今日之言,看敝门是否独善其身之流,告辞了!”

    略一环拱为礼,大步出厅。

    西门嵩跟出了厅门,道:“恕老夫不送了!”

    甘棠内心觉得很对不起这位父执之辈,但也无法说明,还了一礼道:“不敢当,堡主请便!”

    白薇牵回了马匹,主婢三人,径自出堡而去。

    正行之间,紫鹃道:“少主,婢子有话奉禀!”

    “请讲!”

    “不久前接太夫人密令,因江湖情势的转变,除少主业已显露身份外,其余同门,仍在暗中活动!”

    “哦,好!”

    许多疑问,仍使他不释于怀—

    谁人以天绝传音之法,告诉自己“天绝门”不参加结盟?

    为什么不参加结盟?

    “无名老人”何以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来历?

    “死神”既已传出“血帖”,会不会向一干与会的各门派人物下毒手?

    “玉牒堡主西门嵩”对“血帖”出现,似乎不若旁人的惊惶,为什么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些,属不解之谜。

    他同时也想到了血洗“圣城”的凶手,与肢解义父义兄的仇家,凭猜想,“死神”极有可能,但“死神”的标志是“血帖”,而自己从亡父手中得到的却是一面鹰龙牌,这可能又否定了这假设。

    到底这“鹰龙牌”是仇家所遗,抑是父亲另有用心?

    心念之中,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怀中的那面谜样的铁牌,一摸之下,手指忽然触到了一个小纸条,不由大是骇然,急忙取出,打开来一看,只见上面潦草地写道“今夜起更,请到堡后墓地一晤。”

    甘棠登时心头大震,这字条是谁写的?什么时候放入自己怀中?到墓地一晤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以自己目前身手,被人在身上做了手脚还不知道,实在惭愧。如果这人要取自己性命,岂非容易之机。

    想着,不由出了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白薇见状,道:“少主,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你看!”说着把字条抛了过去。

    白薇与紫鹃略一过目,白薇把字条揉了抛掉,道:“少主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“准时赴约,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猜不透对方是谁,也不明白对方的目的何在。”

    “反正届时自知!”

    “字条上说起更,现在还差一二个时辰,我们先到附近镇上找宿处吧!”

    主婢三人按辔徐行,不久来到一个小镇,进了一家“高隆店”,男女有别,要了两个房间,分开安置,用完酒饭,已是黄昏时分。

    甘棠换了一袭普通宝蓝色衣衫,吩咐二婢在旅店守侯,坚持一人赴约。

    出了小镇,身形一展,捷逾轻烟地向“玉牒堡”方向奔去。

    堡后约一里之遥,靠近山脚的地方,是一片大坟场。

    走磷飞萤,野草凄迷,垒垒的墓冢,在暗夜中有如魅影幢幢。

    甘棠踏入坟场,心里不由有些发毛,不知对方何以要约自己在这种地方见面?

    时正初更,甘棠兀立在一座巨冢之上,双目在夜暗中不断游扫,奇怪,竟然不见任何动静,按理,提约的人应该在地头先等才对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神秘而荒唐的约会,只凭怀中不知其所自来的一张纸条,既不知对方是谁,也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正感不耐之际,只见五丈外一堆新土之后,缓缓冒起一团黑影。

    甘棠想也不想,便扑了过去。

    他这一扑之势,可说快逾电光石火,只那么一闪,便到了那堆新土之前,目光掠处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,那堆新土,赫然是一座新坟,坟头上蹲踞着牛犊般大小的一只灰狼,目光灼灼地瞪视着他。

    约会的人呢?

    甘棠不由直皱眉。

    那灰狼后股突地翘起,前爪伏土,后爪连连扒土,闷嗥一声,疾扑甘棠。

    以甘棠的身手,一只狼当然不放在眼中,迎着来势,劈出一掌。

    一声刺耳狂嗥,曳空而去,那灰狼飞栽五丈之外。

    甘棠舒了一口气,目光不经意地瞟过墓碑,登时又是一震,那碑上赫然刻着:

    “故义婢伍若兰之墓”。

    伍若兰,这名字好熟悉,心头,顿时浮现一个黄衣少女的倩影,他想起来了,伍若兰正是谋刺“玉牒堡主西门嵩”不成,而被“无名老人”点死的那少女。

    随即,他发现这新坟似有些异样,土石狼藉,后半段似已被毁。

    转到墓后一看,“呀!”

    半段白木棺材露在土外,棺材头的封合板已先破裂,地上有些破碎衣衫。

    毫无疑问,伍若兰的尸体,业已遭了狼吻。

    甘棠不禁摇头一叹,从伍若兰行刺西门嵩的神情来看,似怀有极深的怨毒,而“无名老人”横岔一手,结束了她的生命,现在落得尸体都不能保全。

    他本身负有血仇,是以对寻仇报复的事,特别敏感,潜意识中同情弱者。

    突地

    不远处的坟堆中,传来一声低沉的狼嗥。

    一股无名孽火,自心底升起,飞身射了过去,果见地上蹲伏着两条黑影,冷哼一声,举掌便劈……

    掌力过处,土崩石裂,扫平了三座荒冢。

    黑影却在丈外人立而起。

    甘棠这一惊非同小可,掌势再扬,“噫”了一声,收回手掌,眼前,赫然是两个活生生的人。

    “少主,是老朽!”

    甘棠一看,呆了,一个是“无名老人”,而另一个赫然是黄衣少女伍若兰。

    难道死了的人还会复活不成?

    一时之间,他如坠五里雾中。

    “贱婢伍若兰参见少主。”

    黄衣少女已跪了下去。

    甘棠茫然不知所措地道:“请起!请起!”

    伍若兰站起身来,已是泪水盈睫。

    甘棠定了定神,目光迫视着“无名老人”道:“约会小可的敢是老丈?”

    “不敢,正是老夫!”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今天在堡中,老夫出手点了这小丫头,少主心中似乎不满,所以要当面解释!”

    “哦!”

    “少主很感意外是吗?”

    “一切都感意外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听老夫说明,这丫头便是‘玉牒堡’前任外务管事伍天才的女儿!”

    “哦!她……”

    “少主当记得半年前到‘玉牒堡’退婚,出堡之后,被蒙面人狙击……然后作成自杀的情状吊在道旁树上?”

    “是的,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那蒙面人就是她的父亲伍天才!”

    伍若兰垂下头去。

    甘棠心头一震,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,栗声道:“他为什么要对小可施这等毒手?”

    “奉命行事!”

    “奉何人之命!”

    “西门嵩!”

    甘棠全身一颤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西门嵩是父亲生前的好友,也是自己名份上的岳父,半年前初见面之时,他还口口声声要为故友复仇,这可能吗:如果他为了女儿另婚他人而生此恶念,但自己声明解除婚约,他没有再杀自己的必要,这……

    心念之中,骇然道:“西门堡主?”

    “不错!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是个难解的谜!”

    “谜,难道不是为了他女儿的缘故?”

    “也许是,也许不是!”

    “此话怎讲?”

    “照理,你是他故友之子,而且自动上门退婚,并不影响他与‘青龙堡’结亲的事,他没有下毒手的必要,所以老夫认为可能另有隐情!”

    “有何隐情呢?”

    “这只是一个推测,西门嵩表面上仁义道德,掩盖天下人耳目,实际上城府极深,诸如此次柬邀各门派聚会,推选盟主,便有极大野心!”

    甘棠沉重地点了点头,道:“这位伍姑娘不是已经……”

    “死了一次!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“西门嵩命伍天才对少主你下手之后,又杀之灭口!”

    “灭口?”

    “不错,名义上是伍天才在一次任务中被外敌所毁,其实是谋杀!”

    “何以见得?”

    “伍天才极富心计,在那次行动之前,即有预感,事先告诉了伍姑娘!”

    “哦!”

    “所以今天中午老夫若不出手点封她的经穴,使她假死,势难逃西门嵩毒手!”

    “老丈算准了她被葬于此,又救活了她?”

    “一点不错,这就是本门‘歧黄’之术的奥妙!”

    “本门?”

    甘棠骇然大震,“无名老人”竟然自称本门,难道他是……

    “无名老人”面容一肃,道:“少主,老夫南宫由,本门首座长老。”

    “哦!”

    甘棠才算明白了一切,怪不得“无名老人”一口道出自己的来历,白、紫二婢始终保持缄默,而“无名老人”一直以少主相称。

    他此刻尚未接任掌门之任,谈起来长老的位别要比他高,当即施了一礼道:“见过长老!”

    “不敢,少主今后在人面前仍以‘无名老人’相称!”

    “称老丈岂不更好?”

    “任便!近奉太夫人之命,本门仍不公开在江湖中活动。”

    “哦,在堡中时,以本门秘法传声的敢是长老?”

    “不错,连那‘血帖’也是老夫按上门的!”

    “血帖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少主当记得埋葬少林五僧之事?”

    “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少主把‘血帖’按在墓碑上,本座这时藏身墓后,俟少主转身之际,以本门‘追风化影手法’凭空传劲,少主误以有人偷袭,本座乘机取走‘血帖’!”

    “哦!惭愧!”

    这“追风化影”之法,甘棠也会,这就该是经验不足的关系了,否则岂能瞒过。

    “本座为了阻止结盟,不得不利用‘血帖’一下!”

    “那么;‘血帖’主人……”

    “此事大有蹊跷!”

    “什么蹊跷?”

    “死亡敕令之主‘死神’,传言已于六十年前与围攻他的千名高手同归于尽。”

    “传言不足为凭!”

    “本座发现可疑之点!”

    “死神惯例,‘血帖’传出之后,随即收回,决不会留置现场,少林五僧被害之后,‘血帖’仍留在尸身之上,一日夜未曾收回,这与惯例不符!”

    “也许‘死神’借此以警告赴会的各门派高手?”

    “嗯!也许可能,但‘玉牒堡’近在飓尺,何以‘死神’过门不入!”

    “听说‘玉牒堡’按上古奇阵建造,也许‘死神’不得其门而入!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理由,堡中人不断进出,未曾受害……”

    “以长老的推测呢?”

    “事关整个武林劫运,本座不能妄自猜测,总之这仍待事态发展来说明。”话锋一顿之后,又道:“当少主取‘血帖’葬五僧之时,本座发现有暗中窥伺之人,为了慎重,不得已用本门‘真丝贯脑’之术,废了那窥伺之人,使他丧失记忆!”

    “长老何不询问那人口供,也许可能得到些‘血帖’之秘?”

    “事实不许可,那人是堡中人,功力不弱,弄不好便影响大事!”

    “长老在堡中似乎很受尊敬?”

    “本座这几十年混下来,到哪里都是被人看重,只是……唉!两代掌门被害,到今日仍不能查出真凶,做弟子的实在愧对祖师之灵!”

    “依愚见会不会与‘死神’有关?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很难说,下手之人,不但功力高得出奇,而且深知本门‘生机不灭’的绝学,才把掌门父子肢解。”

    甘棠沉重地颔首,道:“这血案我誓必澄清,准备赴太行山现场详察一遍!”

    “没有用,太行山每一寸土,都被本门弟子踏过,毫无蛛丝马迹可循!”

    甘棠暗中下了决心,不再争论,换过话题道:“伍姑娘的坟墓似被狼……”

    南宫由哈哈一笑道:“本座为了不落痕迹,先做成被狼毁墓啮尸之状,然后以真气传出狼嗥之声,引来狼群,以蒙人耳目!”

    甘棠由衷赞佩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伍若兰再次向甘棠行下礼去,悲声道:“先父生前对少主开罪之处,贱妾在此谢罪!”

    甘棠急摇手道:“伍姑娘言重了,事已过去,不提也罢!”

    “无名老人”南宫由白眉一轩道:“少主,找们离开这鬼地方吧,本座立即要安顿这丫头!”

    “长老请便!”

    “少主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马上回旅邸!”

    “如此前途再见!”

    “请!”

    南宫由与伍若兰弹身疾奔而去。

    甘棠一个人坐下来仔细地想,西门嵩为什么要遣人对他下毒手,而且还要杀人灭口?伍若兰死而复生,南宫由身为首座长老,所说的话决不会假,难怪西门嵩当面认不出自己,原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。

    未婚妻改嫁他人,他无怨无尤,但取他性命这一节,却令人忍无可忍。

    如非事实俱在,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。

    如若自己不适逢“天绝门”所属的“天威院”主程琦相救选为本门继承人,不但甘氏绝了后,一门血仇,岂非也永远沉埋!

    心念之中,一股怨毒冲脑而起。

    大丈夫有恩必偿,有仇必报!

    目光透过夜空,扫向那宛若黄昏睡了的“玉牒堡”,恨,在血管里奔流,仇,在心胸里燃烧。

    “老匹夫死有余辜!”

    甘棠恨恨地咒骂了一声,不自觉的向玉牒堡方向奔去。

    顾盼间,堡墙已经在望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“玉牒堡”乃按上古奇阵建造之语,不由大感踌躇,如果自己贸然闯了进去,奇门阵法并非武功可以克制,势必遭困无疑,不如由堡门堂而皇之地叫阵,只要西门嵩出面,事情便可解决,同时,自己目前的身份是“天绝门”少主,钻穴逾墙而入,也非所宜。

    心念既决,正待转身改道……

    就在此际

    一缕极细的箫声,袅袅从夜空中飘传入耳。

    这箫声,若非是在这种万籁俱寂的夜晚,像甘棠这种出类拔萃的高手,根本就无法发觉。

    甘棠乍闻箫声,暗忖,谁有这等兴致,寒夜弄箫?

    他不自觉地用上了“天绝门”独门“潜听”之术,灵台明净无尘,这一来,箫声便清晰了。

    箫声来自“玉牒堡”后的峰头,凄怨绝伦,如泣如诉,如怨如慕,一丝丝,一缕缕,撩人神思,使人浑然忘我,不自觉的融入了那韵律之中。

    听着,听着,被那箫声感染,自伤身世,想起父亲尊为“武圣”,家院尊为“圣城”,竟然落得惨遭血洗,除自己孤身一人之外,全庄上下无一幸免,而今血仇未报,一任死者含冤地下,不由悲从中来,落下了伤心之泪。

    冰凉的泪水,沿颊滚下,滴浇在扶腮的手背之上。

    冰凉的感觉,使他灵明一振,暗道一声:“惭愧!”以自己修为定力,竟然入了魔,如果此际强敌在侧,后果何堪设想。

    心念之中,悚然而震,疾以本门心法守护心神。

    但箫声缕缕不绝,竟有些难以把持之感。

    他发现这箫声大有古怪,不是普通的箫声,而是一种至上的玄功,透过箫声发了出来,对普通高手,不起什么作用,对于修为高的人,力量可就大了。

    箫声一变而为凄厉,如荒郊鬼哭,午夜枭啼,使人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蓦地

    一道灰影,捷逾鬼魅地向峰上掠去,快,快得犹如视觉中的幻象。

    甘棠陡然警觉,灵台蔽障尽去,箫声对于他已起不了作用,他肯定那灰影是人,是一个绝代高手。

    箫声!

    人影!

    这当中就透着古怪了,一股好奇之念,使他暂时放弃了“玉牒堡”之行,弹身朝不远处的山峰泻去。

    上了峰头,默察箫声,似乎发自前面另一峰头。

    甘棠骇然了,箫声不变,细微如故,而能传出这么运,这吹箫的人功力当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。

    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,使他毫不考虑地追了前去,连越三座峰头,前面现出一座怪石嶙峋的孤峰,峰势不大,但陡峭笔直,峰尖透空处,赫然有一个灰影晃动,那灰影可能就是方才如惊鸿一瞥的灰影,暗夜中呈灰色,穿的必是白色衣着无疑。

    箫声嘎然而止。

    如果揭开这谜底,只要登上秃峰就行。

    当然,窥人隐私,是犯武林大忌,但这好奇之念,始终撇不下。

    甘棠究极目力,见那灰色人影所在之处,是峰头犬牙交错的林立巨石中,最突出的一块巨石,那人影似在对空膜拜,这情形,更加深了他的好奇之念。

    于是,他咬了咬牙,向那孤峰扑去,轻登巧纵,片刻工夫,便已揉升到峰头。峰头占地约两三亩,怪石如林,星罗棋布。

    那人影更加清晰了,不错,是一个白袍怪人,这时,正跪伏在巨石之顶,时而抬头时而俯首,像是在与人对话。

    除了那谜样的人影之外,一无所见。

    空气在死寂之中,显得无比的阴森。

    甘棠再次施展“潜听”之术。

    只听一个冰冷澈骨的女人声音道:“你尚有何求?”

    一个苍劲的声音道:“弟子要求更高的武功!”

    照眼前情况推断,那女子的声音,空虚缥缈,不知其所以来,那苍劲的声音,当是发自那白袍怪人之口无疑。

    声音再起。

    “记住,不许你自称弟子,我们之间没有师徒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但前辈传艺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只是条件,记住,条件!”

    “是!”

    “你还要更高的武功?”

    “是的!”

    “你贪得无厌!”

    “前辈错怪晚辈了。”

    “哼!你目前的功力,在武林中已无敌手,要更高的武功有何用处?”

    甘棠不由冒出一头冷汗,一个武功已找不到敌手的人,还要求更高的武功,那被要求的女人,难道是神?

    “前辈,晚辈并非妄求!”

    “我且问你,我的条件你履行了几成?”

    “一半。”

    “以我所知,你别具异心,在造就自己成为超人,并未完全照我的话做!”

    “事实上有困难,前辈当然不愿功亏一篑!”

    “听清楚了,如果你敢怀异志,那后果你可以想象得到!”

    “晚辈不敢!”

    双方是什么人物?所谓的条件是什么?甘棠完全无法想象。

    沉默了片刻,那冰寒的女子声音又道:“你且说说要求更高武功的理由?”

    “业已绝迹江湖三十多年的‘天绝门’又现江湖!”

    此语一出,使暗中窃听的甘棠心头剧震,想不到事情会牵扯到了“天绝门”,这就更加要听一个水落石出不可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,‘天绝门’?”

    “是的!”

    “这又如何?”

    “该门派武功自成一派,晚辈恐怕应付不了!”

    “你与对方交过手?”

    “没有!”

    “那你怎知应付不了?”

    “晚辈曾亲眼目睹‘天绝门’一名毫无地位的弟子出手,竟能致一个普通一流高手的死命!”

    甘棠不由自主的想到日前在“玉牒堡”中,白薇出手击毙“青龙堡”少堡主卫武雄的那回事,难道就是指此而言?如果是的话,这白袍怪人必然在与会群雄之中,但他是谁呢?与会的都是有头有面的各派掌门或是特派代表,同时也根本没有穿白袍的人。本门弟子遍江湖,也许对方说的是另一桩事……

    “这不足为奇,你小觑自己的武功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为了顺利完成前辈所命,实在有未雨绸缪的必要。”

    “好!我答应再给你增加一成功力,但条件的时限也提前一月!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“本人言出不改!”

    “遵命!”

    话声顿止,一切又趋于死寂。

    甘棠极想看看对方如何增功,但那白袍怪人跪伏如故,毫无异状。

    良久,才听那女的声音道:“你可以走了,记住,忠实地履行条约,事了,你便是大下第一人,不要玩火自焚。去吧,三个月后的今夜,听箫声再来!”

    “遵命!”

    声落,白袍怪人倏忽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甘棠心头一紧,长身而起,正拟扑入怪石林中……

    一个冷冷的声音,起自身侧不远之处。

    “少年人,你想死不成?”

    甘棠这一惊非同小可,竟然被人欺近身来而不自觉,转头望去,却又不见人影,当下栗声道:“何方朋友?”

    “你过来!”

    “朋友何不现身?”

    “少年人,你只需向前走三步,便算阎王殿上挂号,死定了!”

    甘棠不由打了一个冷颤,循声闪了过去,只见一块倒覆的怪石之下,现出一个洞穴,一个披发怪人,盘膝坐在洞口,看样子这怪人是本来就坐在此地的。

    “过来!”

    甘棠戒备着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怪人盘坐之势不变,陡地离地而起,退入洞中近丈,口里道:“进来!”

    甘棠的确是艺高人胆大,依言进入洞中。

    怪人又道:“坐下!”

    甘棠扫了怪人一眼,昏暗中仍看出这怪人长发披肩,双目一大一小,但却寒芒似电,显见功力相当精湛,自鼻以下,被虬结的乱须所掩。

    “阁下何方高人?”

    “你且坐下!”

    甘棠暗忖,定可从这怪人口中探悉谜底,随即如言席地而坐。

    技发怪人这才道:“老夫世称‘神机子’!”

    甘棠一震,道:“老前辈就是武林中以见闻称尊的‘神机子’!”

    “不错,你叫什么?”

    “晚辈……”顿了一顿之后,道:“施天棠!”

    这是“天绝门”首座长老“无名老人”给他胡诌的名字,原因是“天绝门”第四代掌门叫施无赞,他拜太夫人为义母,自与施天赞是平行,而他的本名是甘棠,一取头,一取尾,变成了施天棠,正巧用上。

    “出身何门?”

    “天绝门!”

    “施天棠,天绝门!你是掌门人的兄弟?”

    甘棠实在佩服“神机子”见闻的广博,当即一颔首道:“不错!”

    “贵门已数十年不现江湖?”

    “是的!”

    “好,话归正题,你是被那神秘的箫声引来的?”

    “正是!”

    “那你修为相当深厚,否则不会受到感应。”

    “请问这箫声……”

    “老夫为了探究这个谜,已经在这里守了五年!”

    “守了五年?”

    “一点不错!”

    甘棠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这话听来简直没头没脑,惑然道:“晚辈不懂这意思?”

    “神机子”苦笑了一声道:“小友,老夫也许永远不出江湖了!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为了‘神机子’这块招牌!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又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话得从头说起,从十年前开始,当时武林中一些造诣不凡的高手,不断神秘失踪,形成了一个恐怖的谜,老夫号称‘神机子’,对这谜却连半丝影子都找不到。紧接着,发生了‘圣城’血案,‘武圣甘敬尧’一门百余口,无一幸免……”

    甘棠听对方提到家门惨案,面色大变,全身血液似乎都凝结住了。

    “神机子”却没有注意到甘棠的神情,接下去道:“武圣为中原武林道所共仰,老夫当然也不例外,自血案发生之后,日以继夜地奔走探索,一样无蛛丝马迹可循,这‘神机子’三字的外号,岂能再厚颜顶戴下去,是以悄然引退,自誓若非两案水落石出,永不再出江湖。暗访秘查的结果,五年前发现了江湖高手失踪之秘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!”

    “但只能说是一半!”

    “一半?”

    “不错,仅只一半,也许一半也谈不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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